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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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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

第57章

火墻之後便是漫天箭雨。

之前假意敗逃的守城軍舉著刀沖回城內, 開始收割這些惡徒的性命。

蕭喜喜和謝逢也在其中。

兩人帶著娘子軍和從附近幾個寨子召集回來的數百青壯,和一千守城軍一起從後方包抄,斷了薛勇大軍的退路, 將他們堵在城裏剿殺。

但血戰一夜後,薛勇本人還是在幾個死忠手下的保護下, 奮力突出了重圍。

蕭喜喜知道這人要是跑了,肯定會在別的地方卷土重來, 就手持長斧,一馬當先地追了過去。

謝逢見此眉心一跳,快速搶了一匹馬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地帶著數十人,追著已經斷了一臂的薛勇和他身後僅剩的二三十殘兵敗將來到一處河灘, 合力將他們全殺了。

“謝歸元, 我們成功了!”

戰局結束後,蕭喜喜一手提著薛勇的腦袋,一手握著還在滴血的長斧,如釋重負地沖謝逢露出笑容。

謝逢將手中長劍從敵人腹部拔出, 快步走到她眼前,見她只受了點輕傷,身上大多是別人的血,才眉眼微松地“嗯”了一聲。

“可算是結束了, 呼, 累死我了……”蕭喜喜這一夜就沒停過手,身上的衣物也被血染透了。她說著靠在身後的大樹上休息了一會兒,才又露出笑容說,“走, 回城跟那些當官的領賞去!”

謝逢收起手中長劍,因方才的殺戮而急促的心跳漸漸平覆下來。他擡手擦去她臉上的血跡, 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好。”

蕭喜喜拎著薛勇的人頭騎馬回城,一路上高喊著“陳王薛勇已死”。

謝逢策馬與她同行。

兩人一個白衣染血,清冷出塵,一個手持長斧,英姿颯爽,踏著晨光和飛塵並肩而來的樣子,很是奪目惹眼。

正在城墻上觀戰的謝文韜看見這一幕,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就想起了謝逢被他送去杏花寨後,被迫和杏花寨二當家蕭定的女兒成親一事。

所以他身邊這女子,就是蕭定那個女兒?

謝文韜定睛看了幾眼,覺得這姑娘長得倒是比他想象中好看些。可終究是山野村姑,匪寇之女,一身的粗莽之氣。

而且她手裏提著的……

竟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謝文韜看清楚後嚇了一跳,又見蕭喜喜渾身是血,殺氣凜凜,看起來比諸多男子還要勇猛,心裏更是生出了濃濃的不喜和淡淡的懊悔。

不喜是因為在他看來,凡是女子,就該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打理後院,操持家事,如此拋頭露面地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舞刀弄槍,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且這姑娘看起來比男子還要彪悍些,這實在是有些倒反天罡!

至於懊悔,則是因為謝逢——若是早知他這兒子不僅僅只是長得好,腦子也得用得很,他肯定會另選他人去杏花寨。

讓謝逢去,多少是有些浪費了。

好在這事外頭的人並不知道,隨時都可以糾正回來。

想著謝逢與這蕭家這丫頭在一起,定是滿腔不願,自己若能給他尋一門配得上他的好親事,再對他委以重用,他說不定就會忘記先前的不快,與他修覆父子之情,謝文韜撫了撫胡須,心情好轉不少。

可這樣的好心情只持續了一會兒就沒了。

因為那個叫蕭喜喜的丫頭,竟然拎著薛勇的人頭來向她邀功求賞。

“聽說知府大人是個賞罰分明的人,我帶寨中鄉親支援知府大人,又砍下了賊首的腦袋,不知能得到什麽獎賞?”

江陵的滅城危機已解,蕭喜喜心頭大石落了地,就開始替自己人盤算了。

雖然他們杏花寨是自願站出來保護大家的,但庇護城內百姓本是謝文韜這個知府大人的職責,他們這麽做,也是在幫謝文韜。她還殺了薛勇以絕後患,問他要點獎賞不過分。

謝文韜:“……”

謝文韜被她當著眾人的面這麽問,自然不能說沒有獎賞,畢竟薛勇的人頭還在她手裏拎著。

但她一個匪寇之女,即便立了些功勞,在謝文韜看來也只能算得上是將功折罪。讓他把她當成有功之臣對待,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面對蕭喜喜的追問,謝文韜只是背著手一臉威嚴地說:“本官自會將今日之事上報朝廷,到時陛下自會論功行賞。眼下戰事尚未完全結束,蕭姑娘就來問本官要賞賜,未免太著急了。”

“我當然著急啊,你們朝廷前不久才派兵來攻打過我們杏花寨呢,我要是不現在就問你要獎賞,回頭你們不認賬了怎麽辦?”蕭喜喜理直氣壯,聲音很大地說,“而且我也不是問你們朝廷要獎賞,我是問謝大人你要。江陵城是你管轄的地方,你要是沒守住,那就是大大的失職,沒準連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會丟掉。我夫君跑來給你出這關門打狗的主意,我帶著我們杏花寨的鄉親來幫你打仗,這都是在救你的命。都說救命之恩重於泰山,大人是不是應該要有所表示?”

謝文韜:“???”

他表示什麽?他又沒求他們幫他!何況謝逢是他兒子,兒子在老子遇到難處時想辦法替老子分憂解難,這怎麽能算是救命之恩?!

謝文韜臉一黑要開口,可想到這丫頭顯然還不知道他與謝逢的關系,送親生兒子去匪寨施展美男計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不好叫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又不得不把這話咽回去。

“今日之勝仗並非全是你們杏花寨的功勞……”

“我沒說全是我們杏花寨的功勞啊,我只說,我們杏花寨對大人您有恩,這您承不承認吧?”

蕭喜喜咬住這話,不讓謝文韜偷換概念。謝文韜心中生怒,卻不能當眾否認,只能憋著一口氣冷聲說:“你直接說,你想要什麽吧。”

蕭喜喜等的就是這句話,她頓時就眉開眼笑道:“金銀珠寶,糧食布匹,兵器馬兒,我們都缺,大人給什麽都成,我們不挑。至於給多少,那就看大人家人的命在大人心裏有多重了。”

蕭喜喜對謝文韜的印象很不好,自然要往狠了敲他。

謝文韜:“……”

謝文韜臉色更黑了:“東西我可以給,但前提是你得帶著你們寨子裏所有人從山裏出來,從此安分守己地在城中過日子,不許再跟朝廷做對。”

他想趁機收服杏花寨,把這塊之前讓他吃了大虧的硬骨頭啃下來。可蕭喜喜聽了這話,竟又大聲嚷嚷起來:“大人不想報恩便算了,怎麽還要恩將仇報呢?我們寨子裏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在外頭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進山裏求活路的,大人讓我們下山,豈不是要我們去死?何況我們在山裏也很安分,從不禍害百姓,只是種種地養養雞,過著普通的日子,* 又沒有像外頭那些反賊一樣,揭竿造反,到處打仗,哪裏就跟朝廷做對了?”

“是啊大人,我們可不是那些個反賊!我們什麽壞事都沒做過的!你可不能隨便汙蔑人!”

“就是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害得我們沒飯吃,沒地種,我只能帶著我的孩子跑進山裏找吃的,你不讓我進山,是要我們活活餓死嗎?”

“要不是在城裏活不下去了,誰會冒著被野獸吃掉的風險逃進山?朝廷天天抓我們充軍,逼我們交稅,還要我們去做苦役,短短兩年時間,我家七口人就死得只剩我一個了!我進山只是因為我想活下去,這有錯嗎?”

“是啊,我們總得有活路才能下山,不然下山幹什麽?找死嗎?”

蕭喜喜這一嚷嚷,引得幾個離她不遠的杏花寨青壯也跟著叫喊了起來。這幾個青壯一叫,其他士兵也都交頭議論了起來。

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謝文韜:“……夠了!”

他惱怒地看向一直站在蕭喜喜身後沒說話的謝逢,“你就不說點什麽?!”

他知道蕭喜喜癡迷謝逢,要是謝逢開口,肯定可以阻止她。

可謝逢卻只是神色淡然地看著他說:“他們說得很對,所以請大人不要再扯其他,只說這獎賞,或者說謝禮,您是給還是不給吧。”

謝文韜氣極:“……你!”

這小子不是應該十分厭惡這個強迫了他的野丫頭嗎?怎麽竟護上了她那邊的人!

“看來是不想給,那就算了,我們走吧,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不值得我們生氣。”

謝文韜對謝逢的態度有點奇怪,但蕭喜喜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該怎麽從謝文韜手裏詐一筆,沒心思想別的。

她說完這話就拉著謝逢要走,謝文韜額角青筋重重跳了幾下,到底是咬著牙開了口:“我沒說不給!”

忘恩負義是很不好聽的惡名,為了他們謝氏的百年清譽,謝文韜只能忍著膈應捏著鼻子出一回血——以他們謝家的地位,這謝禮不僅要給,還不能給得太輕,否則會遭天下人恥笑。

“原來是我們誤會謝大人了。既然謝大人非要報答我們,那我們也只能卻之不恭了哈哈!”

蕭喜喜一聽這話,立馬變臉露出燦爛的笑容,隨後大手一揮就叫來十多個青壯,讓他們這就跟謝大人回家去取謝禮。

謝文韜:“……”

謝文韜徹底記住了蕭喜喜這個名字,也打定了主意,要馬上給謝逢另選一門親事,讓他從杏花寨回來。

——這小子本就與他生了嫌隙,不肯聽他的話,再放任他與這麽個狡詐又粗蠻的匪女接觸,怕是會被影響得更加叛逆反骨,更加難以掌控。還是趕緊把他召回來,重新調.教得好。

還有蕭家這丫頭,真以為能吞得下他家的東西?

為了江陵和附近幾座州城的安危,千重嶺必須掌握在朝廷手中。看在他們杏花寨今日守城也出力了的份上,他給了他們一個主動歸降的機會,可他們卻不肯要。既如此,就莫怪他翻臉無情了。

想著昨晚開戰之前,自己收到的那封來自千重嶺南部的信,謝文韜在蕭喜喜一行人離開後,冷著臉叫來心腹,低聲叮囑了一番。

心腹聽完面露驚詫,飛快地看了蕭喜喜他們離去的方向一眼:“這……會不會不太好?他們杏花寨畢竟剛跟我們聯手退過敵……”

“他們出戰是為了他們自己,不是為了我們。”謝文韜冷酷無情地說,“而且千重嶺的位置太過重要,必須要掌握在朝廷手裏。杏花寨也好,其他什麽寨也好,都不該存在。”

心腹見他已經打定主意,也只能領命說:“是,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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